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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剧小品 红樱桃 编剧 蔡世伟 时间 现代，春天一日。 地点 城市，街边。 人物 春妹，农村姑娘，十四、五岁，淳朴善良。简称春。 扒手，城市男青年，二十左右，简称扒。 顾客甲，中年男子，眼镜。顾客乙，中年男子。顾客丙，农村老头。 【春提一只大竹篮，拿着一把秤上。 春 （叫卖）红樱桃，红樱桃，又鲜又甜的红樱桃… … 【甲上，听见春的吆喝，走向春。 甲 （问）小妹妹，樱桃咋买啊？ 春 （笑意盎然,把篮子放下）五块钱一斤！这是自家种的，你可以先尝尝！ 甲 可以先尝？那我尝一颗。（尝樱桃） 【扒上。发现甲。停步，观察。 春 （问甲） 甜不？ 甲 甜！甜！我买一斤！（蹲下自己挑选樱桃） 【扒四处张望，慢慢走到甲身后。 春 （蹲下，取塑料袋装樱桃）这是我从树上一颗一颗摘下来的！看，多红啊！ 【扒神色慌张地又探探四周，从腰中摸出一把长镊子，趁春和甲没注意，用发抖的手笨拙地将镊子伸进甲的衣兜。 春 （偶然抬脸，见扒行窃，一惊，脱口）啊！扒…… 【扒一惊，慌忙收起镊子，走向一边。 甲 （被提醒，神情骤然紧张。害怕地看看扒，又摸自己的兜，松口气，对春）谢谢你，小妹妹！跟你说，现在这世道，这些人惹不得…... 春 （眼里闪出问号） 叔叔…… 甲 他们身上有刀，要报复你的…… 春 啊？这…… 甲 快称称！ 春 （不解地看看甲，称秤）一斤。五块钱。 【甲付了钱，紧张地朝扒手窥视一眼，快步离开。 春 （继续吆喝）红樱桃，红樱桃，又鲜又甜的红樱桃…… 扒 （又走回来。做出一副凶相，却掩饰不住内心的虚弱）谁……谁让你管闲事？没听说过少……少管闲事多发财吗？ 春 （紧张）我……我…… 扒 你坏了我的好事，你说咋办？ 春 我……我……（赶紧用勺舀起几颗樱桃，伸勺）你吃樱桃，吃樱桃…… 扒 吃樱桃？（犹豫了一下，拿了一颗樱桃放进嘴里）这樱桃还真甜啊！ 春 那你多吃一些，这是我自己家种的，你吃吧，我不收你钱。 扒 （又吃几颗）好吧，饶你这一回。记住了，少管闲事多发财！ 春 记……记住了。 【乙上。扒去一边。 春 红樱桃，红樱桃…… 乙 （走过来）樱桃怎么卖？ 春 （看一眼扒，对乙）五……五块。 乙 五块？不便宜呀！ 春 叔叔，不贵，你可以先尝尝。(用勺舀几颗樱桃，伸给乙)我家种了四棵树，我摘的是最红的。 乙 （尝尝）买两斤吧。（把提在手上的挎包背在肩上，蹲下挑选樱桃） 【春也蹲下给乙装樱桃。扒又靠过来，开始行窃。 春 （紧张地瞅扒。看着扒把乙的挎包拉丝拉开，忍不住）啊！你…… 【扒一惊，镊子掉在地上，被乙发现。 乙 （站起身，一把抓住扒）好啊！敢偷我的钱！今天让你尝尝拳头的滋味！（举拳打扒） 【扒惊慌躲闪。被乙打了几下，嘴角出血。 乙 （继续打）你偷！叫你偷…… 春 （上前制止）叔叔，别……偷东西不好，打人也不好….. 乙 （迟疑一下，收回拳头，对扒（看在小姑娘的份上，饶你一回！下次再遇到我，看我不你揍成肉泥！（松手） 【扒慌忙逃开。 乙 （对春）称一下。 春 （称秤）两斤一辆。算两斤，十块钱。 乙 （付钱）小姑娘，你真善良！（离去） 春 （又叫卖）红樱桃，红樱桃…… 扒 （回到春面前，做咬牙切齿状，但仍然发抖哆嗦）你……你又坏了我的好事，还……还让我挨了打…… 春 （紧张）我……我叫他别打…… 扒 你……你得赔我损失…… 春 我…..我……（又赶紧舀一勺樱桃）你吃樱桃，吃樱桃…… 扒 吃樱桃你也得赔！ 春 我……我没钱……我就刚才卖樱桃的这点钱。（摸出钱让扒看） 扒 （用哆嗦的手抓过春手上的钱）还有！ 春 没……没有了（翻出衣兜，让扒看） 扒 （指春衣服） 里面。 春 我，我没藏。你看…..（掀起衣服让扒看） 扒 (迟疑一下)那， 等你卖完了樱桃再赔我！ 春 （急）明天是我生日，我卖了樱桃要去买件新衣服…… 扒 不赔是吗？知……知道不赔的后果吗？（用手摸腰） 春 知道！知道！不赔你就会摸出刀来杀我……（指扒的腰） 扒 （看四周）知道就好！快吆喝卖樱桃！ 春 我……我不卖了……（提起篮子，欲走） 扒 站住！不卖不行！（抓过篮子，放在地上）你得卖了陪我的损失！ 春 那…..我把樱桃都给你，你自己卖…..（欲走） 扒 不行！你卖，我收钱！不然……快吆喝，那边来人了 。 春 （无奈。吆喝）红樱桃，红樱桃，又酸又苦的红樱桃……（懒洋洋叫了两声又停下） 扒 我来吆喝！红樱桃，红樱桃，又鲜又甜的红樱桃…… 【丙上。听见两人的吆喝声，走过来。 丙 这樱桃不是挺红的吗，怎么…… 扒 （抢先）她是逗着玩的！ 春 真的是又酸又苦！ 扒 别听她的!你可以尝尝！ 丙 （尝）嗯，挺甜的！多少钱一斤？ 扒 五块。 春 十块！ 丙 十块？这么贵？（央求）姑娘，我的孙子生病住院，他想吃樱桃……我们是农村的，住院吃药都缺钱，姑娘，能不能就五块钱一斤，卖一斤给我？ 春 （同情）老爷爷，你买吧，就五块。（用塑料袋装樱桃，称秤） 丙 （掏钱。手伸进衣兜，一声惊叫）我的钱！我的钱！我的钱不见了！我的钱被偷了！ 扒 （神经质）不是我偷的！我在这儿没动！ 丙 （着急）我从医院出来还有呢…….天打五雷轰的扒手，黑心肝的扒手，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扒 （依然神经质）真的不是我干的…… 丙 （急）黑心肝的扒手，不得好死…… 春 （看看扒）老爷爷，不是他偷的 丙 我的孙子要吃樱桃，没了钱，咋办呢….. 春 （替丙着急，安慰）老爷爷，你别急，这樱桃我送给你，不收你的钱。（把樱桃交给丙） 丙 这……这怎么好？ 春 老爷爷，这是我自家种的，没关系！ 丙 （感激）这…….好闺女，那我替孙子谢谢你了！你人长得好，心也好，菩萨保佑你…… 春 （忘了扒在身边，弯腰从袜子里掏出十几块钱递给丙）老爷爷，我这里还有十几块钱，你拿去给你孙子买药吧。 丙 好闺女，（把钱推回）这钱我不能收，不能收…… 春 （又把钱推给丙）老爷爷，你收下吧！ 丙 不，闺女，我家里还有点钱，你挣点钱也不容易，你这钱我不能收…… 春 老爷爷…..（又把钱推向丙） 丙 （再把钱推回）闺女，你叫啥名字？ 春 我叫春妹。 丙 春妹？名字也好听！菩萨保佑你好闺女，菩萨保佑你……谢谢你，谢谢你…..（离去）天打五雷轰的小偷，黑心肝的小偷，不得好死…… 春 （目送丙离开。又转回脸，看见扒，捧着钱的手一抖，紧张傻笑）嘿嘿……我……这钱….. 【扒呆呆地望着春。 春 你……你……（把手上的钱伸向扒）这是我存来买衣服的钱，你拿去吧…… 扒 （没有接钱，忽然苦笑了一下）你的心真好…… 春 （疑惑片刻，感觉到什么，笑了）其实你也不算坏…... 扒 （一怔）你说我不算坏？ 春 （紧张心情消失）嗯！我刚才看见你的手直发抖。真正的坏人心黑，干坏事的时候手不会发抖….. 扒 （心情复杂）我……我…… 春 （把篮子提起，放到扒面前）来，大哥哥，你吃樱桃…… 扒 （一愣）你叫我啥？ 春 叫你“大哥哥”呀! 扒 （激动）大哥哥？大哥哥…..还是第一次有人叫我“大哥哥”…… 春 那我就多叫你几声：大哥哥！大哥哥…… 【扒似乎受到震动，又呆愣了。 春 大哥哥……你答应啊……大哥哥！ 扒 我……哎！（羞愧地蹲下，双手捂脸） 春 （意外）大哥哥，你……你别难过……你吃樱桃，吃樱桃啊！ 扒 我 …… 春 大哥哥，你吃吧，我奶奶说过，好人吃了红樱桃，心会更红…… 扒 （心里一震，抬起脸，自语）可我……我的心是黑的…… 春 黑也不怕，我奶奶还说，吃了红樱桃，黑心也会变成红的…… 扒 （又一震，自语）黑心也能变成红心？（神情复杂地看春） 春 能变红！能变红！我奶奶说，吃了红樱桃，再黑的心都能变红！大哥哥，你吃吧，啊？ 扒 我……（又低下头） 春 吃吧，大哥哥！我小的时候，奶奶喂我吃樱桃，还教我念童谣。我念给你听：红红的樱桃红红的心，红红的心儿亮晶晶。你一颗，我一颗，让我们都有红红的心……好听吗？ 【扒抬抬头，又低下，无语。 春 （拿起一颗樱桃）大哥哥，你看，樱桃红红的，亮晶晶 的，多像一颗好人的心啊！要是每个人都有一颗这样的心该多好啊…… 【扒缓缓地抬起头，又缓缓地站起身，动作沉重地拿过春手中的那颗樱桃，怔怔地看着。 春 （捧起一捧樱桃，递向扒）大哥哥，你吃吧，吃了红樱桃，你也会有一颗这样的心。 【扒怔怔的目光移到春的脸上，又慢慢地移向春手中的樱桃，缓缓地伸手接过。 春 大哥哥，你吃吧，我又给你念童谣：红红的樱桃红红的心，红红的心儿亮晶晶。你一颗，我一颗，让我们都有红红的心….. 【扒怔怔地看着手中的樱桃，双手颤抖。 【春甜甜的童谣声飘向空间。 【扒的身体颤抖。 【童谣声在更宽阔的空间（人的心灵里）震荡、共鸣…… 【剧终 该小品获重庆市小品大赛一等奖，中国文化部‘群星奖“铜奖，中国戏剧文学奖三等奖
话剧小品 红 苹 果 编剧：蔡世伟 时间：某天下午。 地点：县城，医院大门外。 人物：青青，农村小女孩，十岁。简称青。 叔叔，中年，水果摊贩。简称叔。 ［县医院大门旁。一个水果摊上摆着苹果、梨、香蕉等水果。叔坐在摊旁，偶而朝过路行人吆喝几声生意。 ［青抱着一簇已经枯萎的映山红上。她怯生生地边走边望，看见医院大门口的牌子，精神一振。她又把牌子仔细看了看，疲惫的神色中露出一丝欣喜。叔的叫卖声又响起。青有些兴奋，走到水果摊前，把摊上的水果打量几眼，转身卖花。 青 阿姨，买花吧？叔叔，买花吧？映山红，你买吧…… 叔 （打量青）小姑娘，你卖花上别处去呀！别站在我的摊前。我还做生意呀！ 青 （胆怯地看看叔，往旁边走了几步，又看看叔，继续卖花）阿姨，您买花吧，买映山红吧……老奶奶，您买花吧，买映山红吧…… 叔 （又招呼）小姑娘，再往边上去，别挡住我的顾客！ 青 （又看看叔，又往旁边走两步。卖花）买映山红，老爷爷，您买吧…… 叔 （走到青身边）你这是映山红？ 青 叔叔，您买吧，这是我从后山上采的…… 叔 我不买！你看你这花都枯了，不好卖…… 青 这是我昨天下午采的…… 叔 昨天采的，今天才卖，当然要枯啦！小姑娘，花要新鲜的才好卖……再往边上走走。 青 （移了两步）我的家离城里远，有四十多里路。今天早上天刚亮我就走，现在才走到这里。 叔 （看一下手表）已经一点半了。（动了恻隐之心）那好吧，你就在这儿卖吧。卖了花好早点回家。（返回摊前，自言自语）如今的农村小孩也有经济头脑了，知道山上的野花也能卖钱……（继续叫卖）红富士苹果，河北鸭梨…… 青 （也继续卖花）老奶奶，您买花吧……阿姨，你买映山红吧…… ［无人买花。青口干舌燥。她把花用一只手抱着，腾出一只手擦脸上的汗。听见叔叔的叫卖，走过去。 青 叔叔，你的红苹果卖多少钱一斤？ 叔 这红富士，卖五块钱一斤！ 青 哦。（看看苹果，又转身卖花）大姐姐，你买花吧，映山红，您买吧，就卖五块钱……阿姨，您买吧，五块钱全卖给您…… 叔 （听见青的叫卖，自言自语）小姑娘跑几十里路，卖花买苹果吃，真是小孩哪！红富士苹果，河北鸭梨，泰国香蕉…… 青 （叫卖）老奶奶，您买花吧。五块钱全卖给您……老爷爷……（仍无人买花。焦急地看看手中的映山红，又看看叔摊上的苹果，走向叔）叔叔，买一个苹果要多少钱？ 叔 一个？我这苹果，大的一个有半斤，小的也有四两，得两块五哦！ 青 哦。（转身叫卖）阿姨，买映山红吧，全卖给您，两块五……叔叔，您买吧，两块五全卖给您…… 叔 （自言自语）小姑娘的花枯成这样，白送也不会有人要……（叫卖）师傅，买苹果？买香蕉，买点吧…… 青 （忧郁地又望望水果摊，走过去）叔叔……（欲言又止） 叔 啥事？ 青 叔叔，我……我能用这些花跟您换一个苹果吗？ 叔 换苹果？我要你这花干嘛呀？虽说一个苹果就两块钱，可我做这小生意也不容易呀！我一天也卖不了几块钱…… 青 （恳求）叔叔，就换一个吧，大的不行，小的也可以…… 叔 （为难）小的？小的也得钱买呀！你……你还是卖了钱再买吧…… 青 （哀求）叔叔。就换一个小的好吗？明天我重新给您采一些新鲜的花来…… 叔 明天？今天给你苹果，明天你再给我花，这不是赊帐吗？小小年纪，还挺会做生意的啊！ 青 叔叔…… 叔 你别说了，我还没有遇到过你这样的顾客。我的苹果不赊帐。 青 （无奈。看看叔，又看看苹果，转身走开，声音涩涩地叫卖）买花吧，买映山红…… 叔 （看着青，又动了恻隐之心）小姑娘，过来，叔叔换一个苹果给你。 青 （转忧为喜）叔叔……（奔到摊前）叔叔，谢谢您！（把花放在摊旁的板凳上） 叔 先别谢了。你这花枯了，我拿来也没用，就算我送一个苹果给你吃吧。（挑选苹果）你以前吃过苹果吗？ 青 吃过！有一回我生病了，我们老师从城里买了几个红苹果给我吃…… 叔 哦，知道苹果好吃了，所以采了花跑这么远来卖，卖了钱买苹果吃？ 青 我…… 叔 （继续挑选苹果）你进城卖花，你家大人知道吗？ 青 （眼睛看着叔挑选苹果）不知道。 叔 你不告诉大人，他们找不着你，不是会着急吗？ 青 我怕妈妈不让我来。 叔 你妈妈知道了，当然不会让你来，这么远的路……（选了一个一般的苹果）来，小姑娘，叔叔把这个苹果送给你！你赶快回家去，这四十多里路，到天黑也不一定能到家，早把你大人给急坏了！给，拿着！ 青 （没接苹果）叔叔，我…… 叔 怎么，还客气呀？ 青 叔叔，我，我能要那个红的吗？（指） 叔 喝，还得寸进尺啊？这个苹果看上去不是很红，但口味都差不多……瞧瞧，也不小啊，最少也值两块钱！ 青 叔叔，红苹果能治病。我想要那个红苹果。 叔 治病？治什么病？治嘴馋的病吧？ 青 叔叔，不是给我治病，是给我们老师治病。 叔 你们老师？你听谁说红苹果能治病？ 青 上次我生病，吃不下饭，老师从城里给我买了几个红苹果。老师说吃了红苹果病就会好。我吃了红苹果，真的就好了！现在我们老师病了，我也要给她买红苹果，让她吃了，病早点好…… 叔 （恍然明白）哦，你是为了治好老师的病，所以采了花！跑几十里路进城来卖，卖了钱买苹果？ 青 嗯。（神情又忧郁）我们老师可好啦！她好瘦好瘦的，头发全白了，就象一个老奶奶……（突然流泪了）她给我们上课，一下就昏倒了…… 叔 她得了什么病？ 青 不知道。她的家在城里。妈妈说她在城里教书，退了休，又到我们那儿教书。她给我们上课不要钱……村里的大人把她送进了县医院，就是这个县医院。（指牌子） 叔 是这样…… 青 （嘤嘤地哭出了声）村里的人说老师的病治不好了……我知道，老师的病能治好，老师吃了红苹果，病一定会好的…… 叔 （感动，从摊上拿起两个红苹果）难得你小小年纪有这片心意！这两个苹果最大最红。这个是叔叔送给你的，你送给老师。叔叔也有一个永远忘不了的老师，叔叔小时候生了病，也吃过老师买的红苹果，这一个是叔叔送给你们老师的…… 青 （感激，接过苹果，鞠躬）叔叔，谢谢您！叔叔，我去看老师了…… 叔 去吧，去吧。代我向你们老师问好！ 青 （又鞠躬）叔叔再见！（离开） 叔 再见！（自言自语）小姑娘真懂感情！（突然感觉到什么）小姑娘，回来！ 青 （回到叔叔跟前）叔叔…… 叔 刚才你说你们老师好瘦好瘦，头发全白了？ 青 嗯！ 叔 你说她家是城里的，是退了休到山区去义务教学的？ 青 嗯！ 叔 她姓什么？ 青 她姓艾，艾老师。 叔 艾老师？ 青 嗯，是艾老师。 叔 （神情变得沉重，摸摸青的头）小……我该叫你小师妹…… 青 小师妹？ 叔 （眼睛潮湿）你们的艾老师以前也是我的小学老师……就是她……也给我买过红苹果…… 青 （高兴）叔叔，你也认识艾老师？（目光不解，看着叔）叔叔，你…… 叔 （悲伤）小师妹，我们的艾老师，她…… 青 （疑惑）叔叔，艾老师她怎么啦？ 叔 她……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就在前天，她……她去世了…… 青 （惊疑）你……你哄我！你哄我！艾老师不会……艾老师吃了苹果会好的！艾老师吃了经苹果会好的…… 叔 小师妹，真的，前天我……我还去为她送了行的……真的…… 青 （晴天霹雳。呆愣，呐呐）艾教师……艾教师…… 叔 小师妹…… 青 （呆望着手中的苹果，泪水顺颊流下）艾老师，不会…… 叔 小师妹…… 青 （捧着苹果的双手缓缓举向空中。呐呐）艾老师，你吃红苹果……你吃苹果……（突然朝天空发出一声稚嫩撕心裂肺的哭唤）艾老师——你吃红苹果呀…… ［天地沉静。青的哭唤声在天地间回荡。 终 此小品获得中国戏剧文学奖三等奖
小说 黄婶 蔡世伟 黄婶早先是小街上最命苦的女人。 她儿子小宝三岁那年，拉架子车的丈夫无限忠诚参加武斗，不料一颗子弹飞来取了他的穷命，黄婶就成了寡妇。她没有再嫁，和儿子相依为命苦苦度日。黄婶从小家境贫穷，她没读过几天书，但她懂得读书的重要。丈夫死了，她接过架子车支撑母子二人的生活，含辛茹苦拉扯儿子，累死累活挣钱供小宝上学读书，盼着他有出息。过了几年，黄婶身体垮了，拉不动车了，她就用架子车换了台缝纫机，起早贪黑替人加工成衣维持生活。 小宝很争气，从小就知道发奋，人也聪明，读小学读中学读大学一路顺风，大学毕业又考上了研究生考上了公费留学去了美国。黄婶就成了小街上最风光的女人。小街上的人都说黄婶是先苦后甜，只等小宝从美国回来，就有她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呢。小宝出国后，黄婶负担轻了，但她的身体日渐消瘦，脸色也越是难看，去医院检查，是患有癌症。小街人心善，都为黄婶难过，说黄婶苦了一辈子眼看苦尽甜来，怎么就得了那要命的病？黄婶却不伤心，说自己一生别无他求，只望儿子有出息，如今儿子有出息了，她也心满意足死而无憾了。小街的人就感慨黄婶这母亲做得天下第一感人。 小宝出国后的前几个月，家书来得勤，每月一封，先问母安，再介绍国外的情况，全是羡慕的口气。以后信就渐渐稀疏，笔迹也越来越潦草。黄婶识几个字，但不能写，就请小街上做中学英语教师的苗老师代劳回信。她每封回信都说自己一切安好望儿无念，叮嘱他安心学习注意身体，吃饱点睡好点别生病，全是舐犊之爱。 小宝的归国日期渐近，信来得更少了。黄婶的身体每况愈下。收不到小宝信的时候，她就牵肠挂肚地坐在门口盼，眼巴巴望着送信的来。 这天黄婶坐在门口正盼得心切，送信的邮差骑着自行车来了。她忙不迭地接过信拆开，先看了个大概，好像小宝说要申请美国国籍，还要把她也接到美国去。中午苗老师放学回来，又请他读一遍信，果真小宝要想在美国定居。小街人又为黄婶欢喜，有的说美国科学发达，黄婶的病也许到了那儿能治好；有的说小宝当了美国科学家回到中国来，连中央首长都要亲自接见呢；还有的说黄婶做了美国老太太，到中国来放个屁也有人抢着嗅呢。黄婶听着大伙的朝贺，什么也没说，眼睛却红了。 第二天，小街的人发现黄婶没出门。下午苗老师按惯例去黄婶家写回信。门是虚掩的，推开，他叫：“黄婶！”没有回答。走进去，见黄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一惊，又叫：“黄婶！”黄婶睁开了眼，望他一阵，眼中突然闪出一片光亮，抬起颤抖的手指着桌上一个用牛皮纸包好的小纸卷，嘴里很微弱地吐出几个字来：“寄……小宝……” 说完，眼中光亮骤然熄灭，眼却未闭，像望着远方。 由苗老师出面，召集小街人商量着为黄婶送了葬，火化了。苗老师寄那小纸卷时好奇，忍不住打开看了看，原来是一幅老得发黄的《岳母刺字》图。 本文原载《青年作家》
小说 苦酒 蔡世伟 吱——” 爸爸宽厚的嘴唇很得意地亲着酒杯，把泸州特曲吮得意味深长。 于是，妈妈便有了抽打我的鞭子：“慧慧，你爸快五十岁了都能拿到自修文凭，你就不能考上大学，拿一张正牌的？” “爸爸，你看你拿这张文凭把头顶都磨秃了，中间白，一圈黑，活像莉莉家的马桶！”我朝爸撇嘴。 “要想成功就得付出代价！”妈说。妈的哲学就是文凭重如泰山，秃顶轻于鸿毛。爸那张文凭就是她逼出来的。妈是务实派。 “付出代价也要看划不划算。”我说 “你爸二十多年的工龄，还没有那些才工作五年的大学生工资高不说，样样待遇都要矮一截！自修文凭是国家承认的，现在有了它，你爸就能转干，工资待遇也要爬上去！你说划不划算？用不了多久，你爸以工代干的时代就会结束了！”妈眉飞色舞，爸没醉她倒醉了。 “吱——”爸又吮了一杯，很响，很悠扬。 我去找莉莉。 莉莉家在老干部休养所。她外公外婆是离休老干部。 莉莉很胖，从小营养过剩。她和我命一样，两年高考都差几分。每次落榜，她都跑不脱爸爸妈妈乃至外公外婆一顿高级数落，世俗的秽语和马列主义的革命字眼交叉使用，狗血淋头。一挨数落莉莉就哭，哭声像发情的母猫叫。但她性子软，心眼好。胖子心慈。 莉莉老想死，可不知怎样死才好。上吊怕舌头伸老长形象不雅观，卧轨怕五马分尸又于心不忍，吃安眠药又觉得不如把买药的钱买了卤鸭脚板鹅翅膀啃起来有味。 所以莉莉一直没死。 走到莉莉家，她正把自己关在卧室里翘着白胖胖的屁股往内裤上安装荷花牌卫生巾。 “亲家来了。”她说得庄重且神圣。忽然又换了副苦相说：“我天天挨吵。说这次再考不上就要我滚出去自谋生路。要真考不上我就去死！” “我妈也唠叨。我爸得了张自修文凭，我妈激动得快晕死过去了，又做好吃的又买好酒，还边夸他边数落我。”我也诉苦说。 “嘿！”莉莉突然笑了，说：“我昨晚上做了个梦，我们上街去买鹅翅膀。吃得正香，又变成了猪大肠，还有猪屎！叽叽……” 莉莉笑起来就像老鼠叫。 “走！我就是来叫你上街去吃鹅翅膀的！今天我请客！”我说着掏出了五元钱。 “你哪来的钱？”她系着裤腰问。 “我爸得了文凭高兴，我就趁机勒索了他一回。” “可是……要考了……等会儿我外公外婆打门球回来看我不在家，又要向我妈告状…… “咳！越是要考了就越要放松！趁他们都不在家，我们赶紧出去周游一圈，快去快回！”“那……那你等我把这条内裤洗干净再走。” 街上人多车多灰尘多。 高中同学刘辉在工人文化馆对面的人行道上卖麻辣香肠。很大的一把绿伞下摆着小火炉小铁锅和小半盒用竹签串好的小香肠。 “麻辣香肠！麻辣香肠！五角钱一根，包你吃得满嘴焦黄，不信请来尝一尝！”刘辉的嗓音分贝高，但不噪。 “莉莉，去吃他一根！” “吃！” 我们走过去 “刘辉，赞助一根！”不等他醒悟，我已拿起一根递给莉莉，又拿起一根给自己。 “哎呀，救世菩萨！谢天谢地快来帮老同学一个忙！帮我守摊，我要去吐故！”刘辉欣喜若狂拍着屁股叫。 “包我们吃够？“莉莉问 “包够！包够！五角钱一根，边煮边卖。”刘辉边说边拍屁股朝俱乐部的厕所冲去。 “莉莉，我守锅，你收钱，你好腾出手来吃！” “要得！”莉莉回答。 刘辉十多分钟后回来，香肠刚好卖完。 “三十几根弹指一挥间就卖完啦？太伟大了!”刘辉惊呼。 “我们吃了几根。”我说。 “她两根，我三根。”莉莉说。 “那我今天亏了！”刘辉做出心疼的样子。 “你说了包我们吃够的。”莉莉说 “谁知道你们姑娘家吃东西这么不秀气。”刘辉哭笑不得。 “莉莉，把钱给他。我们继续前进！” 刘辉清清钱，大惊：“你们才卖了七块五？呀呀呀，你们起码吃了十五根！” “放屁！”我“赏”他一句。 “哎呀，我想起来了！刚才那个人给我五块钱买两根，我倒找他九块！”莉莉突然喊叫道，样子像天塌了似地惊人。 “老子今天亏血本了！”刘辉痛心疾首。 莉莉和我小眼对大眼。我笑了，莉莉也跟着笑。越笑就越想笑，差点笑岔气。 “莉莉，把嘴上的油擦干净！我们走！” “走。” “刘辉，下次再来帮你的忙。拜拜！” “莉莉，要是我们考不起，你敢不敢跟我一起来卖香肠？”我边走边问。 “敢！” “我们生意肯定好！你看刚才，都是些小伙子来买。懂不懂，心理学？” “嗯……懂。”她说。 伏羲女蜗在海岛上做泥人。伏羲说，把人说话的嘴和吃饭的嘴分开做。女蜗说，你不会审美，这样做太难看，结构不精美。伏羲说，那就只要吃饭的嘴，让人当哑巴。女蜗说，我不！我要让人说话吃饭是同一张嘴。伏羲同意了。后来，人的嘴才能一物多用，才能边吃饭边说话。 这故事是我编给莉莉听的，灵感来自我妈的那张嘴。 妈妈的嘴长得小巧玲珑，可话太多。所以吃饭的时候那张令爸爸心儿醉的樱桃小口就格外繁忙。 “慧慧，就要考了，你还成天东颠西逛的，就不能坐稳屁股抓紧复习？” 妈妈脸颊上的小酒窝被米饭和炒鸡蛋填平了，但还是努力从缝隙里挤出一串带鸡蛋味的话来。 “一天做到晚脑袋都要爆了，就不能放松放松？”我不耐烦。 “你就不能向你爸爸学习，奋斗奋斗？现今女孩子考不上大学就难找到出路，到了单位上没文凭也要矮人一头…..“ “大学大学！文凭文凭！那么多的女人没上过大学没拿过文凭，还不是照样吃饭拉屎，照样寻欢作乐，照样当妈当老婆……” “那也分个等级，也有个上等女人和下等女人……” “上等女人也不见得灵魂上等！下等女人也不等于灵魂下等！那些受过高等教育的女人那些花天酒地的女人不一定就是阳春白雪！那些没受过高等教育没能耐花天酒地的女人不一定就是下里巴人！你没上过大学没受过高等教育难道就是下等女人？“我向妈轰了一炮。 妈竟被我轰得一下子张嘴结舌说不出话。 我把筷子扔到桌上，推开饭碗站起身。 “你…..你不吃了？”妈小心翼翼地问。 “肚子痛！不吃了！” “是不是痛经？”妈只懂妇科病。 “有虫钻胆！” “眼看就要考了，怎么又……明天早上到医院去化验一下，若是有虫就赶紧打一下。免得影响高考。” “高考，高考，烦人！”我喊叫着走进里屋。 “你还不耐烦？要是肚子痛影响了高考，看你将来喝西北风去……” “喝西北风就喝西北风！” “凭你这态度就危险！考不上咋办哟？” “我就去当妓女！” 莉莉来找我，眼睛又红又肿。 她把我的门关上，哀哀怨怨向我述说挨骂的全过程。说着又哭，不好意思大声嚎，就捂着嘴身子一颤一颤让哭声在嗓子眼学猫叫。 “我妈说我胖得像猪，说要是考不起大学，嫁都嫁不脱……嗯……” “你妈混账！你爸吵你没有？” “他们穿的一条裤子。嗯……” “你外公外婆呢？” “他们全是一条统一战线。嗯……” “你们家除了你，全体混账！” 莉莉的反抗精神比我差，一挨骂就会哭。我理所当然有责任帮助她勇敢。 “你一定能考上！只要考上了，你就远走高飞！” “等我考上了，就坚决同他们划清界线！真的，说到做到，狗放空炮！” “伟大！有志气！”我夸她。 “不行！考上了读书要用钱。划清了界线谁给我钱用？”她突然一百八十度转回。 这是个实际问题。上层建筑都要建立在经济基础之上。民以食为天，饿着肚子说硬话是傻蛋。 “这样——等你毕业工作了再决裂！” “要得！只要我有了工作，就自力更生！要是你没考上又没工作，我就把我的工资分一半给你。我们同甘共苦！” 我感动得差点掉下眼泪。 “莉莉，坚决支持你的革命行动！” “可是，”莉莉又来了转折，“我还没考上啊！” 我们又回到了现实。我们是在做梦，可不能让希望之光熄灭！ “莉莉，擦干眼泪，曙光就在前头！” 终于开考了。 方程式：考场=沙场 考了一场又一场。考得晕头转向。 “考得好不好？”妈比我还紧张，每场考完回到家，她都追着屁股问，还惶惶恐恐的。 莉莉的压力比我大，这还关系到她嫁不嫁得脱。考大学关系到她人生的全部。每场考下来，她都惊魂不定，小眼睛发红，嘴唇发麻，从恶梦中醒来似的。 “莉莉，感觉如何？” “不行不行！”她说，浑身发抖。 最后一场考完，松了口大气。我鼓动她：“莉莉，从今天起甩手甩脚地耍！走，上英雄水库去游狗刨沙！” 莉莉体积庞大，游却游得不错，穿件肉色游泳衣浮在水面上像只白胖的海豚。 莉莉挺性感，考不起也一定嫁得脱。 我相信。 惶惶不安的日子过起来最伤心。 不管是佳音还是噩耗，都得烦躁而耐心地等候高考结果。 莉莉家的全体混账仍然不断地“提醒”她：“这次要是再考不上就滚出去自谋生路！人家美国大资本家的子女都要自己找钱吃饭呢！“ 莉莉就往我家跑。她每天要在脸前划五十个“十”字再祈祷一百个“上帝保佑”。 有一天她一来就满脸笑花怒放：“慧慧！昨晚我做了个梦！我们都考上了！通知书是烫金皮，有这么大！”她比划着，神采飞扬，又忽然做个幸福的神秘状，说：“我还梦见我耍了个男朋友，高个子，帅的很，他抱着我脸啃……” “糟了糟了！你这梦是反的！没听说只有星期五的梦才是真的吗？今天是星期日！” 当头一盆冰水，她笑脸一垮就成了哭相：“妈哟，完了完了……” “吱——” 爸爸又喝酒，一杯接一杯，脱光发的头顶被酒精烧得酱红。 “我操他妈！整整六年没看过一场电影没打过一回牌，哪晚上不折腾到十二、三点？到头来还不如他妈擦屁股纸一张！操他妈……” 爸爸借酒发疯，一反往常的“大学生”风度，把单位领导骂成了龟孙。他的文凭得到了国家承认，单位却不买账，借口是专业不对口。县官不如现管，爸喝的是苦酒。 妈也一反常态悲愤得不知道该念哪本经，只是无限悲痛地听爸爸撕心裂肺地嚎叫，对他的咒骂默表赞同。 我觉得爸爸很可怜。 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录取通知书。设想了一个又一个美丽的前景，做了一个又一个辉煌的梦。 通知书终于来了，但都是别人的。 我和莉莉望穿双眼全是白辛苦。 我们躲在一个地方抱头痛哭一场。 爸爸天天喝酒，一喝酒就把当官的妈操一回。我没考上他没怪我，只说我命不好。他把什么都看淡了。 妈妈为爸爸急又生我的气，翻来覆去念啵罗经。 莉莉的小眼睛天天保持红肿。她家有四座大山，四道麻鞭。她眼里没了神，呆呆地望着一个看不见的地方。 “我想去死。”她说。“上帝不喜欢我。我白信了他一场。” “刘辉！” “慧慧，又想要赞助？”大布伞下，刘辉满脸油汗，一副戒备的样子。 “少罗嗦，快来一瓶橘子汁！” 刘辉不卖香肠了，改卖橘子汁和冰糕。 他赶快拿起一瓶，启开口递给我。 “三角钱一瓶。优惠价。”他说。 我白他一眼，只管喝。 “你和莉莉又牺牲啦？”他看着我问。 “命不好！” “明年再考？” “不考了！我和莉莉来和你联营干不干？” “联营？”他满脸狐疑。 “我们三个人搭伙做，去租个门面，夏天卖冷饮糕点，冬天卖火锅香肠，怎么样？” “要得要得！”他欣喜若狂。 “不过，本钱由你先垫，跑腿的事由你。我和莉莉守店。” “那不行！本钱大家出，倒闭了一人一份！” “你不懂心理学！”我说。 “啥意思？” “你说我漂不漂亮？” “眼睛和嘴巴子迷人。” “脸蛋如何？” “乖乖子的。” “对了，就凭这个，保证生意兴隆，绝不会倒闭！” “哦……”他还显得迷惑。 “上次帮你卖香肠为啥一眨眼就卖完了？给你说，顾客尽是小伙子！懂了没有？” “哦！懂了懂了！”刘辉大切大悟，高兴得把脸上的器官移成了一堆。 “我明天就去找莉莉。今天这橘子汁算你请客。明天见！” 莉莉死了。 她几天没回家，不知去向，连我也没告诉。 这天有人在英雄水库发现一具泡胀的女尸。是莉莉，穿一条她最喜欢的连衣裙。 她到底找到了死的方法。 当天她就被送进了火葬场，然后孤零零地呆在骨灰存放室的木架上回忆着自己二十年的人间往事。 那天我一直陪着她到黄昏，没说一句话，只流泪，为我们的友谊，为她的不幸。 我把她送给我的相片嵌在骨灰盒上，她微笑着，有些害羞。我在心里对她说：“莉莉，我会常来看你的。” “慧慧呀……” 莉莉妈哭着扑进我的家，撞鬼似的。 我惊愕。昨天在火葬场她也没这么伤心。 我发现她手上有张纸。 我拿过来看。一阵眩晕。 是通知书！是莉莉的录取通知书！ “哪来的哪来的！”我大声问。我辨不清世界了。 “刚收到的刚收到的呀，不晓得在哪里卡住了今天才收到呀！我的莉莉呀…..” 我“哇”地一声哭了。 我推开她，直奔县城南边。 歪歪扭扭的马路！歪歪扭扭的行人！歪歪扭扭的世界！ 莉莉，你考上了！考上了！考上了！ 我朝火葬场奔跑。 我朝变形的天空呼喊。 此小说原在《女子文学》 故事 茉莉花 蔡世伟 莉莉今年９岁了。还在她两岁的时候，爸爸就在一次见义勇为中牺牲了。这几年，莉莉渐渐地长大了，懂的事也渐渐多了。她发现，妈妈非常喜欢家里的那盆茉莉花，浇水呀，上肥剪枝呀，管理得特别精细。每到花开的季节，妈妈每天上班都要摘两朵新绽开的花戴在身上，下班回到家，也总爱站在花前，捧着花枝，久久地吸吮着花香，对着花儿出神。妈妈为什么这样喜欢茉莉花？有一次，莉莉问妈妈了。妈妈说：“这花是你爸爸栽的。你爸爸说茉莉花娇小洁白，芳香浓郁，是世界上最朴实而又最美丽的花。” 初夏，正是茉莉花开放的时候，妈妈生病住进了医院。莉莉一个人暂时住在了舅舅家。每天放了学，她都到医院去看望妈妈。不知道妈妈得的什么病，吃不下东西，人瘦得很厉害。听人家说，妈妈的病很难治好，要是心情不好，就更难治了。莉莉是个懂事的孩子，所以每次来到妈妈的面前，总要给妈妈讲听来的故事，唱刚学会的新歌，逗妈妈快活。 有一天，妈妈的精神好了些，问起家里的那盆茉莉花。莉莉一听，糟了，这些天光顾得惦记妈妈，忘了回家给茉莉花浇水了，还不知道它怎样了呢。她想把实话告诉妈妈，又怕妈妈担忧，就说：“妈妈，茉莉花开得可好啦！香喷喷的！”妈妈的脸上浮现出笑容，说：“好久没闻到茉莉花香了。明天你给妈妈摘两朵来。摘刚开的。” 这天从医院出来，莉划赶紧跑回家。啊！茉莉花已经枯死了。她“哇”地一声哭了。怎么办呀？要是妈妈知道茉莉花死了，不知道有多伤心哪！妈妈不能再伤心了呀，不然她的病会更重的呀！ 莉莉哭了一阵，也没想出个办法，就想去找舅舅出主意。走到半路上，忽然看见一家底楼的阳台上有两大盆茉莉花，茂密的枝叶中，缀满了怒放的花朵。莉莉想，呀，多好的茉莉花呀！我去向他们要两朵，要是他们家有个好心的阿姨，说不定会给的。莉莉想着来到阳台前。阳台门是关着的。她又转到前面的门口，也是关着的。她轻轻地敲门，叫着：“阿姨，阿姨！”没人答应，屋里好像没人。莉莉回到阳台前。她候：我自己去摘两朵，明天再来向她们道歉，请她们原谅。于是她使劲攀上阳台，摘了两朵花，一口气跑回医院。 刚进病房门，莉莉就叫着：“妈妈，茉莉花！茉莉花！”妈妈接过茉莉花，放到鼻子跟前哦倭，闭上眼睛深深地吸吮着花的香气。从她凹陷的眼眶里流落出两颗大大的泪珠。很久，妈妈才睁开眼睛对莉莉说：“你要把花照看好，别忘了浇水。等妈妈病好了就回去给花上肥。”听着妈妈的话，莉莉差点掉下了眼泪。她装出笑容说：“妈妈，我会记着给花浇水。明天我再给你摘两朵来。以后天天都给摘！” 从那以后莉莉天天都去摘花。每次去，那户人家都没有人在。一个星期天，莉莉见关着门，以为仍然没有人，谁知刚爬上阳台，门突然开了，一位叔叔出现在她面前。“好啊！我说我的花怎么天天都少两朵，原来是你干的！”莉莉被吓了一跳，惊慌地看着叔叔说：“叔叔，对不起，我以为你们家没人……”“以为没人就来摘我的花？”“我……”莉莉想解释，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花长着是让人看的，不能摘。你妈妈没有教过你吗？”“我妈妈在住医院。”“啊，你妈妈住医院，你就出来调皮。是不是？”“不是。是我妈妈叫我摘的。”“是吗？那你妈妈一定不是好妈妈。”莉莉急得要哭，说：“我妈妈是好妈妈！她是叫我摘自己家里的。可我们家的茉莉花我忘了浇水，枯死了。我不能让妈妈知道茉莉花死了，不能让妈再伤心了……”“你妈妈喜欢茉莉花？”“嗯。我家那盆茉莉花是我爸爸栽的，我爸爸见义勇为牺牲了。”“噢，原来是这样！来来来，”叔叔伸手把莉莉抱进阳台，替她抹去眼泪，说：“叔叔错怪你了。原谅叔叔，啊，叔叔现在就给你摘花。以后你每天早上来，叔叔给你摘最新鲜的！”莉莉见叔叔这么好，心里踏实了。 以后，莉莉总是一大早就来到叔叔家，从叔叔手里接过两朵并蒂茉莉，又马上把它送到妈妈的手里。说也奇怪，妈妈的病从此一天天好了起来。人们都说妈妈身上出现了奇迹。莉得想：一定是茉莉花治好了妈妈的病吧？她打心眼里惑激那位叔叔。 妈妈终于出院了。莉莉把喜讯告诉了叔叔，就去医院接妈妈回家。妈妈的病好了，莉莉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啦。可她又很担心，妈妈一回到家，就会知道茉莉花的事，那妈妈不但会伤心，还会生气的，妈妈可是不许她撒谎的呀！这可怎么办呀？ 莉莉跟着妈妈往家走，心里不停地嘀咕。离家越近，心跳得越慌。快到家的时候，她禁不住叫了声妈妈，停下不走了。妈妈觉得奇怪，问：“莉莉，你做错什么事啦？”“妈妈，我们家的茉莉花我忘了浇水，已经……枯死了。”莉莉说着掉下了眼泪。妈妈像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身体颤抖起来，几乎要摔倒。莉莉吓得抱住妈妈叫道：“妈妈，你别难过，我再也不粗心了，妈妈，你别难过……”莉莉看见，妈妈的眼睛里出现了一种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痛苦神情。好一会儿，妈妈才像从梦中醒来似的，长长地缀泣一声，流下两行泪水，用发颤的声音问莉莉：“那你每天给我的花是哪儿来的？”“是……是一位叔叔送的。”莉莉把事情的经过对妈妈说了一遍。妈妈没有责怪莉莉，可莉莉真恨自己，是自己没有管好花，才给妈妈带来那么大的痛苦呀。她拉着妈妈的衣角，边走边擦眼泪。 就要走到家门口了，莉莉忽然惊喜地叫起来：“妈妈，你看！”原来，在她们的家门口，放着一盆茉莉花。那茉莉花枝繁叶茂，白玉朵朵，还没走到跟前就飘来阵阵幽香。那不是叔叔的大花盆吗？花枝上还放着一张纸条。莉莉急忙上前，取下纸条交给妈妈。只见上面写着：为了英雄的遗愿，为了美好的生活，请收下这盆茉莉花吧。署名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 妈妈捧着纸条，眼里又亮起了泪光。莉莉情不自禁扑在妈妈怀里说：“妈妈，这茉莉花真香！” 此故事获得重庆市故事创作一等奖
散文 奶奶的仙茶 蔡世伟 奶奶的茶屋设在小镇东头的小桥边。 奶奶的茶屋只有二十多平米，墙和顶都是用竹子做的，椅子桌子也是竹子，清一色本地盛产的楠竹。屋后有几株百年老黄桷树，很阴凉。过往行人在这里歇歇脚喝碗茶就走，镇上的人空闲了才来这里久坐聊天。茶屋里常常很热闹。 奶奶的茶很特别，它是用几种有药效功能的草叶和草根熬成的，能治一些病，伤风感冒头痛脑热的喝了这茶就能好，没病的喝了这茶能健身强体。人们把这茶称为仙茶，奶奶也被称做“老仙人”。 奶奶卖茶其实不是卖。因为她从不言一个“钱”字。谁要喝茶，往茶屋一坐，自己从桌上的茶壶里倒茶喝。每张桌子都有一个瓦茶壶和几只土茶碗，随喝随倒，喝多喝少随便。一壶喝完，再倒一壶。茶是先熬好的，装在一挑木桶里，一天一挑，喝完了事。客人喝了茶，有钱的随意往桌上的一只空碗里放上几文，没钱的不用道谢只管走路。茶卖完了，奶奶把钱集中起来，就用这钱去买草药。 草药有的是买，有的是奶奶自己找的。奶奶的身体很好，从不生病，九十多岁了还能上山找草药。奶奶自己找的草药带有保密性，除了她，只有三伯知道药方。三伯一直在奶奶身边，奶奶把药方传给了他。药方是奶奶的父亲传给她的，她的父亲是中医，从前在她娘屋那一带很有名气。奶奶的茶屋是在爷爷死后才开的，那年奶奶才三十多岁。我爸是老幺，奶奶生下他不久，爷爷到外面去做生意，被人害了。后来奶奶就开了这间茶屋。到奶奶去世时，茶屋开了六十多年。。 奶奶的仙茶美名远扬，不但方圆几十里的人都知道，连一些城里人也专程赶来喝茶。一些城里人家有小孩胃口不开的流鼻血不止的体弱多病的想尽了办法治不好，就来小镇上讨茶喝。连喝几天，就能大见功效。都说奶奶的仙茶很神，是灵丹妙药。 仙茶出了名，就有人上门讨方。奶奶说这秘方不能外传，怕有小人用此方去发财。还有人出大价钱想买走此方，奶奶更是闭门拒之。无论别人怎么游说，她都毫不动心，只是连声说“阿弥陀佛”。 奶奶是几年前一百零一岁时无疾而终的。镇上的长寿老人不少，都说是与仙茶有关。奶奶去世前有预感，她叫三伯跪下发誓，仙茶只能用来行善济人，不能用来发财。第二天早上就发现奶奶仙逝，她躺在床上，已穿戴停当，神态十分安详。 镇上和小镇附近的人都来为奶奶送了葬，不少人还送了挽联，有副挽联写的是“百岁仙人乘鹤西去，菩萨心肠永留人间”。还有一副是“老仙人行善积德一辈子，神仙茶济世救人万万年”…… 奶奶虽然去了西天，但她的仙茶和她的善心还留在人间。
童话故事 小鸟的故事 蔡世伟 树林里住着一对美丽的小鸟。它们一块儿在树林里歌唱，一块儿到田园捕捉害虫，过着幸福愉快的生活。夏天来了，它们生了一个娃娃，取名叫鸟鸟。它们的生活更美满了，歌声也更甜蜜了。在它们的精心抚养下，小鸟鸟很快长出了柔软的绒毛，可爱极了。 这一天，鸟鸟的爸爸到田园寻找食物去了，妈妈陪着鸟鸟在家玩。鸟鸟问妈妈：“妈妈，爸爸又去田园了吗？”妈妈说：“是啊，你爸爸又去田园了，那儿有许多你爱吃的虫子。”鸟鸟闪亮着好奇的眼睛又问：“田园是什么样子啊？”妈妈疼爱的抚摸着它说：“田园可美丽啦！那儿有一片片绿油油的庄稼，有一片片茂密的树林，有一条条清悠悠的小河……到了收获的季节，田园是最好看最好看的啦！庄稼变成了金黄色，果树结满了又红又甜的果子，小河水又清又亮映着蓝天白云……田园里还有很多很多的人，他们是世界上最伟大、最了不起的动物，是他们在田园里种庄稼、栽果树，用勤劳和智慧打扮着大自然。田园里还有很多害虫，它们吃庄稼，咬果树，是人类的敌人。我们哪，帮助人类消灭这些害虫，还为大自然唱歌，用歌声美化大自然，美化人类生活…… 听着妈妈的话，小鸟鸟的心都飞到田园去了！它高兴地叫起来：“妈妈，我要去田园，我要去捕捉害虫，我还要唱歌！”妈妈说：“好孩子，你快快长吧，长大了就可以飞，就可以去捕捉害虫，去唱歌啦！” 天快晌午了，爸爸还没有回来，小鸟鸟嚷起来：“妈妈，我饿了，爸爸怎么还不回来呀？”妈妈见爸爸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心里正焦急呢。它对鸟鸟说：“好孩子，妈妈现在就去找爸爸。你在家里别乱动啊，你还不会飞，要是掉到地上，会被大坏蛋-----野猫子吃掉的！”鸟鸟听话地点点头说：“妈妈，找着爸爸就快回来，我等你们……” 鸟鸟妈妈向田园飞去。它一边飞一边呼唤：“鸟鸟爸，你在哪儿，鸟鸟爸，你在哪儿……” 它呼唤着飞过小河，河水对它说：“它早过去了，它早过去了！” 它呼唤着飞过田间，禾苗对它说：“它过去多时啦！它过去多时啦！” 它呼唤着飞到果树林，果树悲哀地告诉它：“它死啦，有个人用枪把它打死啦！” 鸟鸟妈妈一声痛苦的凄叫，悲愤地扑打着翅膀冲上云天：“天哪，我们犯了什么罪，我们为大自然除害，为人类美化生活，可为什么还要受到人的伤害，为什么，为什么呀……” 它喊叫着，质问着，凄厉的声音在空中震撼。它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人类为什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人。它问蓝天，蓝天不能回答。它问云朵，云朵只是同情地摇头。它真想一头朝大地撞去，用生命向人类提出抗议。但它想起了家里挨饿的小鸟鸟，便忍住悲痛，落在一棵果树上，准备捉一只虫子给鸟鸟带回去。可就在这个时候，一支气枪偷偷对准了它，只听“啪”的一声，它也栽落在树下…… 小鸟鸟在家里等啊，盼啊，盼望着妈妈找着爸爸快点回来，谁知妈妈也一去不回。它急得哭了：“爸爸，妈妈，你们快回来呀……” 太阳爷爷听见它的哭声，从树枝缝里探进头来。鸟鸟问它：“太阳爷爷，您看见我的爸爸妈妈了吗?”太阳爷爷不忍心把真情告诉它，说：“孩子，刚才有片乌云挡住了我的眼睛，我没有看见他们。”鸟鸟哀求说：“太阳爷爷，请您帮我找找爸爸妈妈好吗，我要爸爸妈妈！” 太阳爷爷难过地答应着走了。小鸟鸟又哭起来，哭啊哭啊，风奶奶听见了她的哭声，来到了树林。鸟鸟又问它：“风奶奶，您看见我的爸爸妈妈了吗?”风奶奶也不忍心把真情告诉它：“孩子，我刚从山那边过来，没有看见它们。”鸟鸟又哀求风奶奶：“风奶奶，请您帮我找找爸爸妈妈好吗？叫它们快回来！”风奶奶也难过地答应着走了。小鸟鸟越哭越伤心。这时，一只喜鹊气喘吁吁飞来，叫着：“鸟鸟！鸟鸟！你爸爸妈妈被人用枪打死了！” 小鸟鸟擦擦眼泪问：“喜鹊姑姑，什么叫‘打死’呀？”喜鹊说：“唉，可怜的孩子，‘打死’就是你再也见不到你的爸爸妈妈啦！你再也没有爸爸妈妈了！”“不对，不对！妈妈说过，我们帮助人捕捉害虫，他们不会打死我们！爸爸妈妈会回来的！呜……爸爸，妈妈，快回来呀！……”鹂鹂不信喜鹊的话，又哭起来。 喜鹊叹口气说：“唉，孩子，就像树林里也有野猫一样，人也有败类。唉，可怜的孩子。”喜鹊叹息着飞走了。 小鸟鸟哭啊，哭啊，把太阳哭下了山，把星星哭得睁开了眼。它又饿又累，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它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长满了羽毛，正同爸爸妈妈一道飞向田园，啊，田园多美呀！就像妈妈说的那样，到处是庄稼，果树，小河，它们都向它微笑呢！啊，它看见人了！他们在田间施肥，浇灌……它和爸爸妈妈飞进田间，帮助人捕捉害虫。它笑啊，唱啊，它的歌声和笑声就像爸爸妈妈的一样好听……到了收获的时候了，到处是金黄金黄的，金黄的农田，金黄的果园……突然，四周昏暗起来，爸爸妈妈不见了，鸟鸟急得直喊叫：“爸爸！妈妈！爸爸！妈妈……” 小鸟鸟惊醒了，从梦中回到黑暗的夜里。恐怖和饥寒袭击着它，它又伤心地哭起来。一只野猫听见它的哭声，悄悄溜来躲在树下。 鸟鸟挣扎起来，它要离开这可怕的黑夜，飞向田园去寻找爸爸妈妈。它呼唤着扑动稚嫩的翅膀，猛地起飞—--可它掉下树来，落在野猫的嘴边…… 早晨又来到了树林，可是，再也听不见小鸟的歌唱。一个幸福美满的小鸟家庭就这样因为人类的过错而消失了。 该故事获得重庆市儿童故事创作一等奖。
儿童故事 智慧草 蔡世伟 慧慧还差半岁就上小学一年级了。他的爸爸妈妈望女成凤，从她三岁起就教她识字，学算术，学电子琴，学英语，还学唱歌和跳舞，说这是早期教育。慧慧是个聪明的孩子，学的东西记住了不少，隔壁强强的奶奶夸她比强强还聪明呢。可是，她的妈妈总嫌她笨，还专门为她做了一根小棍挂在墙上显眼的地方，要是她不能很快记住学的东西，就用这棍子打她的屁股。妈妈打起屁股来可疼啦，还不准哭，说是不打不成材，还说她小时候也是这么打出来的。慧慧可没少挨打，有时候打得屁股上青一条红一条的。本来记住了的东西，有时一打就又被打忘了，越打越记不住。每次挨了打，慧慧都要想，将来我当了妈妈就不打娃娃，不让娃娃的屁股疼，做个不打娃娃的好妈妈。 这天吃过晚饭，妈妈命令慧慧说：“现在把乘法表给我背一遍！背错了就打！站好，开设背！”说着还把棍子取下来拿在手里。慧慧规规矩矩背着双手站在妈妈面前开始背乘法表：“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她一边背，一边恐惧地看着妈妈手里的棍子，就象看着大灰狼。她心里害怕背错，可越怕背错就越要背错：“三三得九，三四一十二，三五一十八，三……”“啪”！屁股上狠狠地挨了一下，火辣辣地疼，一直疼到心里去了。她一颤，“哇”地一声哭了。妈妈吼叫道：“还敢哭？敢哭就还打！”慧慧吓得使劲把哭声吞回肚子里，胆颤心惊地瞅着在眼前晃动的棍子，又接着背：“三六、三六一十八，三七二十一，三九二十七……”“啪”！屁股上又是一击。“三八二十四弄到哪里去了？”慧慧疼得捂着屁股双脚跳：“哎哟，妈妈不打！妈妈不打呀……三八二十四，三八二十四呀……”“不打？不想挨打就好好背！”“三、三、三九二十七，四、四四一十六，四六二十四……”慧慧又疼又怕，脑子里乱了套，越背越错。妈妈挥舞棍子，只听到慧慧的屁股上发出一串脆响。“啊……妈妈不打，妈妈不打啊……”“不打？打了都这么笨，不打更不知道有多笨！吃了那么多的宝宝康，吃了那么多的脑力键，都吃到哪里去了？啊？”妈妈越说越气，越气越打。 妈妈的打骂声和慧慧的哭叫声惊动了隔壁强强的奶奶。她走过来：“哎哟！别打别打！哎哟哟，我们的慧慧是乖孩子，来，跟强强一块听奶奶讲故事去。”强强的奶奶把慧慧带到隔壁，把她和强强搂在怀里：“从前啊，在很远很远的一座山上，有一种美丽的小草，叫智慧草，谁要是吃了它，谁就会变得很聪明……”强强奶奶讲的是一个勇敢的少年为了使人类战胜愚昧，不辞千辛万苦寻找智慧草的故事。慧慧渐渐止住了抽泣，听入了迷。她想：要是我能到很远很远的山坡上找到美丽的智慧草该有多好啊！等我吃了智慧草变聪明了，妈妈不是就不打我了吗？ 第二天吃过早饭，妈妈去上班，把慧慧送到了幼儿园。慧慧趁老师不注意，偷偷地溜了出来。她要去找智慧草，昨天晚上强强奶奶讲的故事深深地印在她心里。她记得有一次幼儿园的老师带大班的小朋友去郊外看大自然风光，她看见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座大山，那一定就是奶奶讲的那座大山吧。 慧慧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走过一条条街道，来到了郊外，远远地望去，一座大山在田野深处披着绿装，顶着蓝天，十分巍峨雄壮。慧慧高兴极了，啊，那山上一定有美丽的智慧草！我要吃好多好多的智慧草，变得好聪明好聪明！我还要给敏敏和非非带些回去，她们也挨妈妈的打，让她们吃了也变得聪明，也不再挨打了。 已经是稻谷飘香的季节，田原里就要收割的稻子在阳光下泛着层层金浪。许多燕子在稻田的上空飞来飞去捕捉害虫，各种各样的小虫子在小路边的草丛里蹦着跳着玩耍，多美的景色啊！慧慧还是第一次走进大自然的怀抱，可她顾不得欣赏田野风光，她要去找智慧草！她沿着小路向大山走去。走啊走啊，太阳变得火辣辣地烤人了。慧慧从来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走得口干舌燥，满头大汗。走了很久，终于走到了山下。 呀，山上的草真多呀！有高的有矮的有大的有小的；有的叶儿宽，有的叶儿窄；有的叶儿圆，有的叶儿尖……可哪一种才是智慧草呢？慧慧望着满山满坡的山草犯了愁。哦，对了，强强的奶奶不是说智慧草是美丽的小草么？最美丽的小草一定就是智慧草！我就找最美丽的小草！ 慧慧爬在山坡上寻找起来，找啊找啊，她发现有一种小草长得最美丽，圆圆的绿叶镶着一圈紫红色的边，又像是草，又像是花。啊，这一定是智慧草！她高兴地扑向小草拔起一棵，放进嘴里，又拔起一棵，放进嘴里…… 慧慧在山上找智慧草的时候，家里正在为她的失踪焦急呢。幼儿园的老师发现她不见了。找了好久找不到，就给她妈妈打了电话，妈妈又给爸爸打了电话。他们找了慧慧的奶奶和外婆家，没有人，又找了慧慧的姑姑家和舅舅家，还是没有人。强强的奶奶也帮着找，都找到下午了，，找遍了大街小巷，还是没见慧慧的影子。强强的奶奶说：“慧慧这孩子会不会是被人贩子拐走啦？”妈妈一听急得哭了：“被人贩子拐走了，这可怎么办哪？”爸爸说：“那快去派出所报案！”大家又赶快往派出所奔去。 派出所的同志听说了他们的来意，说：“刚才医院来了个电话，说有个小女孩吃野草中毒，被一个农民送到了医院正在抢救。你们快去看看！” 果然是慧慧。经过医生抢救，她已经脱离了危险，听见妈妈的呼叫，她睁开了眼睛。咦，真奇怪，自己不是在山上找智慧草么？怎么会躺在这儿？吃了智慧草，肚子突然好疼，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慧慧睁开眼睛，第一个看见的是妈妈。她很高兴，用虚弱的声音对妈妈说：“妈妈，我要变聪明了！我要变聪明了！”她见妈妈呆呆地看着自己，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话，又说：“真的！妈妈，我到好远好远的山坡上吃了好多好多的智慧草。我会变聪明的！妈妈，等我变聪明了，学的东西都能记住了，你就不打我了。” 慧慧以为妈妈一定会非常高兴。可她看见，从妈妈呆木的眼睛里滚落出两串泪珠。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智慧草》获重庆市1988年儿童故事创作一等奖
话剧小品 钟点爸爸 蔡世伟 时 间 现代的一个周六下午 人 物 老黄 男，四十左右，家政服务公司钟点工。 小宝 八岁男孩 【幕启。模仿电视全身武打披挂的小宝拿一把塑料刀兴致勃勃地胡乱舞弄。 老 黄 ： （上楼，走到小宝家门口，看门牌号）8-6，就是这家（敲门） 小 宝 ： （欣喜）来了来了！（上前开门） 老 黄 ： （彬彬有礼）你好！我姓黄，家政公司派来的钟点工（指胸前的标志牌） 小 宝 ： （大模大样）我叫小宝！进来！ 老 黄 ： （进屋，大量）你家大人呢？ 小 宝 ： 爸爸打麻将去了！（关门。忽然嘴里发出“嗨嗨”声，朝黄脸前舞刀） 老 黄 ： （惊一跳）你…你干嘛？ 小 宝 ： （又朝黄舞刀）接招！ 老 黄 ： （躲闪，碰到椅子上，差点摔倒）这么调皮！（问）你爸爸不在，你妈也不在？ 小 宝 ： 我妈走了！爸爸说她永远不回家了！ 老 黄 ： 永远？（自言自语）一个破碎的家庭？ 小 宝 ： （继续舞刀）你陪老子玩！我们来练武！ 老 黄 ： （蹙眉）老子？陪你玩？（躲闪）你爸不在，是谁给家政公司打的电话？ 小 宝 ： （手脚仍不停）是老子打的！ 老 黄 ： （眉头皱得更紧）是你？好了，别闹了!我问你，你要钟点工，算数吗？ 小 宝 ： （暂停舞刀）算数！老子有钱！（从裤兜里摸出几张钱）一个钟头给你二十快！ （晃了晃放回兜里） 老 黄 ： 那你说吧，我先干啥？ 小 宝 ： 不要你打扫卫生！就要你陪老子玩！（又朝黄舞刀） 老 黄 ： （想动气，又忍住了）真要我陪你玩？好，我来个空手夺刀！（突然做个招式，夺下小宝手中的刀） 小 宝 ： （一愣）啊？ 老 黄 ： 再看我练一套刀法！（呼呼生风地练了几招刀法） 小 宝 ： （被镇住了，目瞪口呆）你……会武功？ 老 黄 : 当然会！祖传的。刀枪棍棒我都会。 小 宝 ： 这么厉害？（由惊转喜）你教老子练武！ 老 黄 : 祖传的武功，不传外人，只传我儿子！ 小 宝 ： 那你当老子的爸爸！老子当你儿子！ 老 黄 ： 当你爸爸？ 小 宝 ： 啊，行不？一个钟头给你三十快！ 老 黄 ： 嘿，还有这种事？（思考片刻）好吧，我答应你，给你当一个钟头的爸爸。 小 宝 ： （高兴）快教老子练武！ 老 黄 ： （突然一瞪眼，吼）老子老子！你一张嘴就是老子！今天这钟点爸爸不能白当，非把你这张臭嘴清理干净不可！ 小 宝 ： （吓一跳，紧张）你…… 老 黄 ： （挽袖做吓唬状）从现在起，你的嘴再不干净，我就揍你！ 小 宝 ： （心惊胆颤）揍……揍….. 老 黄 ： （缓和）你说吧，怎么玩？ 小 宝 ： （松口气，恢复调皮状）教老子练武！ 老 黄 ： （猛一拍桌子）谁是老子？ 小 宝 ： 老……你……你是老子…… 老 黄 ： （忍了口气）记着，这次是警告，下次就没好果子吃了！ 小 宝 ： 记……记住了，下次吃坏果子…… 老 黄 ： （变温和）我问你，你为啥想学武功？ 小 宝 ： （来了精神）会武功别人就怕我！我就可以当老大！ 老 黄 ： （又动气）胡说！练武功一是为了保护自己，二是为了强身健体。学会了武功，去干坏事？去危害社会？谁敢教你？ 小 宝 ： 啊，你不教老子啦？ 老 黄 ： （怒）什么，还老子？（一把抓住小宝）看我不把你揍成肉泥！ 小 宝 ： （吓得求饶）啊，不了！不了！不了…… 老 黄 ： （高举巴掌）这是神掌！你自己说，打几下？ 小 宝 ： （哭，挣扎）不了！不了！我不了…… 老 黄 ： （暗笑）真的不啦？ 小 宝 ： 真的不了…… 老 黄 ： （巴掌放下）好吧，再饶你一次！这次是严重警告！下一次真的不客气了！ 小 宝 ： （哭兮兮）我不干了！我不干了！我不要你当爸爸了！你走！你走…… 老 黄 ： 那不行！说话得算话！是你叫我当的，我就得当！ 小 宝 ： 那……我把工钱给你，你走，行不？ 老 黄 ： 不行！不能反悔！谁反悔就罚谁的款！ 小 宝 ： 罚……罚多少？ 老 黄 ： 罚一万！有吗？ 小 宝 ： 没……没有…… 老 黄 ： 没有？那一个钟头的爸爸我得当完！ 老 宝 ： 那……那……只当一会儿，行不？ 老 黄 ： （厉声）不讲条件！一个钟头，一分钟也不能少！ 小 宝 ： （急得一筹莫展，跺脚哭）啊……我的爸爸啊….. 老 黄 ： （暗笑）哭也没用！你爸爸不在家，现在我是你爸爸！好了，这样吧，想学武功得先学会做人，等你学会了做人才教你武功。咱们今天玩别的。你还喜欢玩啥？ 小 宝 ： （哭音未断）喜欢……喜欢下象棋…… 老 黄 ： 下象棋？好啊！那就下象棋！有象棋吗？ 小 宝 ： （破涕为笑）有！我去拿。（跑去屋里） 老 黄 ： （走到桌边坐下，自言自语）今天当钟点爸爸，真有意思！ 小 宝 : （拿出一副塑料小象棋）象棋来了…… 老 黄 ： （走到桌前）你坐那边！ 小 宝 : 哎！ 【二人摆好象棋。 老 黄 ： 你先走！ 小 宝 ： （讨好）你……爸爸先走，儿子后走。 老 黄 ： （笑）好吧，我就先走。我出马。 小 宝 ： （忘乎所以）你出马，老子也出马。 老 黄 ： （瞪眼）什么？（举掌） 小 宝 ： （吓得一抖，哭丧着脸）别别别，你你你歇着，我我我自己来！（打自己的嘴巴）臭嘴！臭嘴！臭嘴！行不？ 老 黄 ： （暗笑）好吧，态度不错，再饶你一次。 小 宝 ： （傻笑）嘿……下回我还自己来，你还歇着。 老 黄 ： 下次我要亲自动手。上兵。 小 宝 ： 老——（发现失口，赶紧打住）老爸你上兵，我也上兵。 老 黄 ： （笑）呵呵……转变挺快！我出马！ 小 宝 ： 我……我也出马 老 黄 ： 当头炮！ 小 宝 ： 我也——当头炮 老 黄 ： 这还差不多！呃，你怎么跟着我走？ 小 宝 ： （紧张神情松弛下来。傻笑）嘿……我们两人的战术一样！ 老 黄 ： 我出车！ 小 宝 ： 我也出车！ 老 黄 ： 吃车！ 小 宝 ： （耍赖）我我我不走这步！我我我没看见，不算！ 老 黄 ： 男子汉大丈夫说一不二！不能悔棋！ 小 宝 ： （硬气）不悔就不悔！男子汉大丈夫不悔棋！（又软）就悔一次，行不？ 老 黄 ： （笑）好吧，你是男子汉小丈夫，就让你悔一次。 小 宝 ： 嘻嘻……你是大丈夫，我是小丈夫。我们都是——丈夫！走这儿！ 老 黄 ： 出兵！ 小 宝 ： （走棋）前进！ 老 黄 ： 上马！ 小 宝 ： 前进！ 老 黄 ： 嘿，你的棋下得还可以啊！谁教你的？ 小 宝 ： （得意）胖墩教我的。他爸教他，他教我。我和他比赛，他是冠军，我是亚军。他第一厉害，我第二厉害！ 老 黄 ： （笑）两个人比赛得亚军还厉害？ 小 宝 ： 亚军也是军！ 老 黄 ： 当兵就要当将军！比赛就要夺冠军！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小 宝 ： 我也是真正的男子汉！今天我和你比赛，我要当冠军！ 老 黄 ： 好！有志气！有志气也是男子汉。我走这一步。 小 宝 ： 我走这一步。（手上搞小动作） 老 黄 ： （发现小宝的小动作）你干嘛？你的马什么时候吃着我的车了？马走斜日象飞田，你的马怎么也飞田？ 小 宝 ： （傻笑）嘿……这……这是我的新战术。 老 黄 ： 什么新战术？你这是耍小心眼！男子汉大丈夫，要诚实，要坦坦荡荡！输了也要输得值，不能耍小心眼！知道不？ 小 宝 ： 我……我……我改正，行不？ 老 黄 ： 这就对了！错了就改，改了还是男子汉。将军！ 小 宝 ： （看棋）啊，我的老王死啦？ 老 黄 ： 怎么样，输了吧?还是亚军？ 小 宝 ： （不服气）再来！三打二胜！ 老 黄 ： 行！男子汉就要有不服输的劲头。摆棋！ 【二人重新摆棋。 小 宝 ： （豪爽）还是爸爸先走儿子后走！ 老 黄 ： 我让你一车一马，怎么样？ 小 宝 ： 不行！你不让我也能赢你！ 老 黄 ： （伸拇指）有骨气，像个男子汉。出兵！ 小 宝 ： 我本来就是男子汉。出兵！ 老 黄 ： 中炮！嗯，不错，算个男子汉，改正缺点挺快的。你看，你的嘴变干净了！ 小 宝 ： （傻笑）嘿……我……我怕你的神掌…… 老 黄 ： （笑）那是吓唬你的！带话把不对，打人也不对。爸爸是想你改掉毛病，做个懂文明礼貌的孩子，做个真正的男子汉！ 小 宝 ： （又得意忘形，调皮劲大发，抓起中炮直轰黄的老王）轰！我的炮把你的老王炸死了！我是男子汉！我是男子汉！ 老 黄 ： 什么？炮只能翻一座山，你怎么翻了三座！ 小 宝 ： 我这是火箭导弹炮！高科技大炮！ 老 黄 ： （笑）小东西又耍赖！把老王还我！ 小 宝 ： 不还！不还！我赢了！我是冠军！ 【二人追逗嬉笑。老黄的呼机响了。 老 黄 ： （看呼机，又看手表）哎哟，到点了，我该走了！ 小 宝 ： 啊？到点啦？（拉住黄）你不忙走…… 老 黄 ： 不行，4点啦，有个老客户约了我！ 小 宝 ： （不放手）我不让你走！我不让你走！ 老 黄 ： 做人要讲信誉，我答应了别人，就得去。 小 宝 ： （不情愿地松了手。掏出三十块钱，递给黄）给……能再……优惠一小会儿吗？ 老 黄 ： （笑）优惠？哈哈……（只收了十块，还二十块给小宝）我打扫卫生，一个钟头十块钱。给你当钟点爸爸也只收十块，再见了！记住，以后再也不要带话把了，要讲文明懂礼貌，做个男子汉，啊？ 小 宝 ： （忧郁）嗯。再见……（眼望黄走到门口，突然）爸爸！ 老 黄 ： （转身）嗯？ 小 宝 ： （哀求）明天再来，好吗？ 老 黄 ： 明天？（思考） 小 宝 ： （眼里涌出泪水）爸爸，我好想你再来陪我玩……我的爸爸就知道打麻将，不陪我玩，（哽咽）爸爸，我喜欢你……我好想有个你这样的真爸爸…… 老 黄 ： （动情，蹲下，替小宝擦眼泪）小宝，有时间我再来陪你玩，啊？ 小 宝 ： （一把抱住黄，失声哭喊）爸爸…… 老 黄 ： （眼睛湿了。搂住小宝）儿子，别哭了，爸爸答应你，明天是星期天，下午三点我再来陪你玩…… 小 宝 ： 真的？ 老 黄 ：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小 宝 ： 嗯。（擦眼泪） 老 黄 ： （拍拍小宝的头朝外走。走到门口，回头）儿子，明天见！（出门） 小 宝 ： （追到门口）爸爸，明天我等你！ 【剧终】 获重庆小品大赛一等奖，文化部群星奖金奖，中国戏剧文学奖二等奖
作协成员简介 蔡世伟 蔡世伟，1954年生，业余文艺创作，在全国多家报刊上发表小说、故事、戏剧小品、散文一百多万字，创作的四十多集方言剧在重庆电视台播出，两个话剧小品在中央台播出。查看更多 名家范由永川文联、永川通联合出品 作品版权归作者所有，未经授权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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